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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救世主,劫个色?

*全文1w+,望喜欢

*战后设定,马尔福一族被判进了阿兹卡班,除了德拉科,他的父母都被判了死刑

*是相互救赎

*推荐BGM《into the past》



“我们的故事,起源一场悲剧。”



  一.扭转

  “滴答——”


  他被轻轻的放倒了。


  脸上蒙了一层黑布。


  视线被隔绝,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他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清浅的呼吸,一股淡淡的苹果香味萦绕在鼻尖。


  身边床位下陷,有人坐到了他的旁边。


  哈利呼吸一滞。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他被绑架了?


  不知道。


  ——是谁?


  不知道。


  ——什么目的?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迷雾。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为了整理辩护信息而累得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世界都黑了下来。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身体似乎是被下了咒语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数着心跳来计数流逝的时间。


  “真可怜啊……救世主。”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嗓音,还未入耳中,就消散在空气里,在脑中留不下任何关于这个声音的印象。


  他很谨慎。


  哈利绷紧了身体。


  明明在做完所有事情后可以给他来上一个一望皆空,却仍不敢在他面前暴露相貌和声音。


  所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是挟持他然后威胁什么人?还是伏地魔的忠诚拥护者心怀仇恨,伺机报复?


  哈利面不改色地进行着头脑风暴,转眼间已在心中推出了眼前人的几十种身份,然后突然,思维丛林被一只手蛮横的撕扯开来。


  微凉的、布着薄茧的手,滑过他的嘴唇。


  哈利猛地一僵。


  “你这张嘴,果然还是不说话时最好看。”手的主人低笑一声,似乎注意到了哈利的僵硬,复又伸手轻轻拍了两下那头乱蓬蓬的头发。


  “放轻松,你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哈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所以清白就会受到威胁吗?


  哈利恨不得跳起来就给这个变态一个神锋无影!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一个出生就挺过了不可饶恕咒,一次又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打败了最邪恶黑巫师伏地魔的人,居然……居然被人绑架了!


  而那个人的目的居然单纯只是为了劫色!


  还是个男人!


  梅林!真是离了个大谱!


  “好像以前……我也对你用过这个咒语……”那个人似乎还坐在他的旁边,但好歹是没有动手动脚了,哈利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点,但在他话中抓到的关键词又瞬间让他的神经绷了回来。


  以前?什么以前?


  咒?什么咒?


  他们以前就认识?


  这还是个熟人犯案?


  哈利觉得有些悚然了。


  毕竟任谁想到平日里有个变态一直觊觎自己都会感到毛骨悚然。


  哈利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交际圈,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对他怀有这种想法,还对他使用过类似禁锢的咒语。


  “我那时候是个混蛋——噢,现在也是,毕竟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


  哈利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人轻轻摸了一下。


  很轻很轻,几乎察觉不到。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回忆你的朋友里面,谁性格那么糟糕,还对你有所企图。”


  那人又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很独特,起调为扬末调为落,还没完全笑出来,声音又被咽到了喉咙里,像是调笑又如同冷哼,但总归低沉磁性,听得人耳朵尖发软发烫。


  这笑声很熟悉,但还未等哈利深想,脑海中关于这笑声的印象又都如潮水般褪去。


  很糟糕的体验,就像背魔法史,嘴里念了一遍内容,脑子里却什么也无法留下。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咒?!


  不——或许是魔药,这世上他不知道的咒语少之又少,但所知道的魔药却是屈指可数。


  哈利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听魔药课了。


  “放心吧,你肯定找不到的。”那人的语气听来倒是自信。


  “毕竟你是个脑子里装满芨芨草的巨、怪、宝、宝。”


  熟悉的嘲讽语调瞬间激起了哈利的怒火,他确信自己肯定认识那个人,但脑子里关于这个语气的记忆却仿佛一团怎么都抓不住的雾。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面觉得熟悉一面又觉得陌生。


  忘记来的实在太快了。


  哈利自从打败伏地魔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什么事都摸不清,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了。


  “我想你肯定在骂我,我可听过不少骂我的难听话从你这张嘴里吐出来,不过你也只能在心里骂骂过过瘾了,毕竟你现在可被我绑架了——哈,要是让你那些个朋友知道他们伟大的黄金男孩被一个食死徒绑架了,会不会气到头发劈叉?”


  那人似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不由笑出了声。


  食死徒?他是——


  该死,他刚刚说了什么?


  哈利觉得自己脑仁发疼。


  “不过他们不会知道的……毕竟你很快也会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会记得……”那人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仿佛已成了对自己的呢喃。


  “哈利·波特,哼……伟大的救世主、大难不死的黄金男孩、巫世界的救星——你头上的头衔还真是不少。”


  “不像我——”


  “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一个罪该万死的食死徒、学校公敌、众矢之的。”


  他每说一个词语就轻笑一声,听不出是骄傲还是嘲讽。


  ——大抵是嘲讽的。


  哈利莫名想到。


  ——嘲讽他,也嘲讽他自己。


  若是此时的哈利能够活动自己的面部肌肉,那么他的眉头一定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们还真是不一样,生来就不一样……完全相反,完全对立。”


  “……真是,完全不一样。”


  那人开始自说自话起来,没再管床上的哈利。


  不过管不管也没多大的影响,毕竟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无法记忆,那人上一秒说的话他下一秒就能忘记,于他的记忆中留不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完全不一样啊……救世主。”哈利觉得魔杖一般地东西滑过了自己的嘴唇,又很快挪去。


  “怎么会完全不一样呢……”


  他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哈利。


  但无论问谁,谁都回答不了。


  “不一样到——”他甚至没有资格插足他的生活。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久到哈利都以为他已离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明天……”他顿了一下,“就要死了,和我的家人一起。”


  谈到家人的时候,他的语调明显低了下去,透着点迷茫与寂寥,与先前全然不同。


  “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们一家都是食死徒。”


  哈利感觉床位下陷得更厉害了,那人似乎坐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但是,我总不甘心,我有一件心愿未了,死的也不痛快。”


  哈利感觉脸颊微微一痛,那人似乎扯了一下他的腮帮子,动作亲狎,却又仿佛泄愤。


  “所以我跑出来了——从那个该死的地方。”


  “我把那个地方弄得一团糟,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摄魂怪,我知道你害怕的东西,所以感谢我吧,圣人波特,我蒙住了你的眼睛,你看不到他们,他们更不可能伤害到你,找到一个这么安全的地方,可真是费了我不小的力气。”


  他像鱼吐泡泡似的说了这么一长串话,接着又是一阵冗长的沉寂。


  ——哈利感觉自己的脑门被弹了一下。


  接着是鼻子,被捏了一下,然后是眼睛,被摸了一下,用的劲挺大,像小学生的伺机报复。


  哈利哪怕无法对这个人形成任何有记忆的印象,此时也很想翻个白眼。


  这么幼稚的人,除了——等等,他刚刚做了什么?


  又是忘却。


  “疤头,你现在可是摊上大事了,一个阿斯卡班的囚徒从监狱里跑了出来,并且盯上了你,你是该荣幸呢?还是该恐惧呢?嗯?”


  那人恶劣地笑笑,哈利的耳朵便又被扯了一下。


  “噗,你这样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嗯……比平时的你顺眼多了。”


  “不过可惜了,你能动的时候永远不会这么可爱,平时的你是个脑子里塞满了芨芨草的巨怪,整日只知道和另两个巨怪呆在一起,偶尔还会谈上一两个野蛮女友,生活的可真是太——”他拖长了音调。


  “——太滋润了。”他接道。


  哈利:“……”


  他向梅林发誓,他绝对从这话里闻到了一股酸味。


  但很快哈利便将这个诡异的感觉给忘记了。


  “一年级的时候,你拒绝了我的握手。”


  哈利一愣。


  一年级?拒绝握手?他那时候只拒绝过一个人的握手,他是——!


  ——是什么?他是什么?他刚刚想到了什么?


  哈利感觉一阵头昏脑胀。


  他真的无法思考关于这个人的任何问题。


  他对他的每一秒都是新的认识。


  新的记忆无底线地覆盖旧的记忆,他的记忆之海宛如被人搅起了巨大的漩涡,无数的记忆碎片被翻搅旋转汇入涡心。


  记忆——忘记、惶恐——茫然。


  所有的情绪到最后都会平复到死一般的沉寂,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记忆。


  哈利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哼,疤头,反正我说了什么你也不会记得,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当时的我的确是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他嘀咕着,突然,哈利感觉身边的床位又恢复了原来的高度,他应是站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对我的嘱咐,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也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名叫哈利·波特的男孩英勇地挺过了伏地魔的阿瓦达索命,真是奇迹,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故事,每晚都要让妈妈讲给我听。”


  “很搞笑是不是?毕竟我们那时可是死对头,天天我都要找你的茬,一见面就吵架,是永不可能和解的死对头。”


  那人用魔杖轻敲了两下他的头。


  “但你的这个可恶的死对头,最喜欢的故事却叫——”


  “《哈利·波特》。”


  “太可笑了。”


  他嗤笑一声,接着又是熟悉的沉默,但这次总没那么漫长,他不一会又道:


  “一年级的时候,你我都参加了魁地奇,跟你一样,我也喜欢那东西——”


  他顿了一下,接着拍了下掌,夸张地扬起声调,“哇哦~”


  “原来我们还有相似之处。”


  “——哼。”


  哈利明显听到了硬物击打桌面发出的一声闷响。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时远时近,好像有人在他旁边踱步。


  所以发现两人的相同爱好到底是让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哈利满头黑线。


  “不得不说,你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的确有打魁地奇的天赋,那场比赛确实打得不错。”他又哼了一声,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你还记得那时你是怎么赢的吗?”


  脚步声又靠近了,那人在朝他走来。


  然后猛然停下,再没有声响。


  他仿佛就停在哈利的床边,低下头静静注视着哈利不会有任何表情变化的面部。


  “噢,你当然记得——将金色飞贼吃进了嘴里,这种离奇的赢球方式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哈利感觉鼻尖有热气扫过,那人似乎弯下了腰,距离他的脸或许不到两指,说话间喷洒出的气流尽数拂在他脸上。


  “不愧是救世主~连获胜都那么出其不意。”他拖长了调子,嘲讽的语气听来熟悉至极。


  在有限的记忆里,他瞬间找到了这个语调的主人,不由条件反射地在心里反驳——


  梅林!他怎么好意思?


  那场比赛他能赢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某位少爷当面无视了金色飞贼好吗?


  哈利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在比赛的时候不好好抓飞贼而非要盯着他,金色飞贼在他面前停留那么长段时间他却只顾着对他挑眉挑衅,最后输了比赛不服气还硬要跟他整出巫师决斗,简直将斯莱特林的小心眼发挥到了极致!


  马——


  什么?


  那个名字还未完全出现在脑海中,忘却便以不可抵挡之势袭来。


  但这次记忆的时间,似乎比上次长了一些?


  “滴答——”


  “那场比赛是我第一次输,第一次。”他的语气听来咬牙切齿。


  “在你之前,同龄人里没人能赢得过我,我还没学会走就已经学会了骑飞天扫帚而你——!”


  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闷闷的,“一个完全没碰过这些魔法玩意的新手,却把我狠狠地打败了。”


  他叹了口气,好像终于承认了自己输给哈利的这个事实。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思考,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家伙,为什么总在你面前忍不住情绪,为什么总因为你而吃瘪。”


  “呵,一直思考到现在。”


  “好像也是在那一年,你头一次喊了我的教名……”


  “在禁林那里……唯一一次。”


  哈利猛地一愣。


  “那还真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和平相处,没有针锋相对,没有鲜血淋漓,我记得我还给你提了灯——真是神奇,那时的我居然会愿意做这种仆人才做的事情。”


  “四年级的时候,你被选为了三强争霸赛的勇士,实在是众望所归,那时候的我还因为嫉妒做了徽章来羞辱你。”


  哈利感觉自己的手被那人握住,几个单词在他手掌中用手指写下。


  “波——特——臭——大——粪——”


  接着是一声轻笑,以及极快的一句自嘲,“真是幼稚。”


  确实很幼稚,哈利在心中表示肯定。


  他知道那个徽章,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哪个幼稚鬼的杰作,但他明明记得他来找茬的那一天是没有戴的。


  ——为什么不戴呢?


  “还真是怀念啊,以前那个可以正大光明地盯着你,找救世主过错的日子。”


  “至少那时我看你,是有理由的……”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哈利微微一怔。


  “在五年级到六年级那个暑假里,我成了食死徒。”


  他说的很快,一带而过,语调甚至都没有起伏,仿佛说的还是在霍格沃兹的那段日子,而不是最终将他推入深渊的刻骨铭心的转折。


  哈利突然觉得有些语塞,连在心中对他的回应都不知该想什么好。


  “我的爸爸是食死徒,食死徒的孩子……当然也会是食死徒,没什么好意外的,不是么?”


  ——狗屁。


  “我被他选中了——在那么多人里面。”


  “波特,你被选为救世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不可思议、惶恐不安,明明那里有那么多人,他却偏偏选中了我。”


  他苦笑一声。


  那笑声里包含了太多东西,那是一个十七岁少年被迫成为食死徒的害怕,是被伏地魔选中的惊恐,是即将要手染鲜血的不知所措,是被人一把从温室推倒了暴雨之中的惊慌失措。


  他从来不愿为他卖命。


  从来都是他选择了他,而不是他选择了他。


  哈利听着他平淡的陈述,心脏却宛如被压了一块大石,沉闷地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这是那人在对自己进行剖析,用言语将他自己一刀一刀的割开,用指甲将那些已经结痂的陈年旧疤再次扒的鲜血淋漓,这是他藏于心口最深处的话,是谁都不可踏足的领域。


  可是他现在却愿意一句一句地告诉他,告诉自己当初的那个死对头,告诉那个救他于火场中的恩人,告诉他被他小心翼翼珍藏的那份柔软,告诉他,当年的那个混蛋食死徒有多么无助与无奈。


  但他现在却连安慰他的一句话都说不了!


  该死!


  “我被下达了命令,他命令我修好有求必应屋的消失柜,还命令我杀了邓布利多。”


  “那可是邓布利多啊,霍格沃兹的校长、巫师界最伟大的巫师,哈,却要让我来杀。”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仅有一点,很快又被他掩盖了过去。


  “多么伟大又艰巨的任务!”


  他咬着牙,将“伟大与艰巨”说的极重。


  “咚——”一声,是什么东西被踢倒的声音。


  “可是我不得不做。”


  “我不得不做……”


  哈利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在生命尽头苦苦挣扎,又不愿意像外人暴露出自己的狼狈,疯狂地将感情压抑在胸口,压到了无法再承受的地步,才如此痛苦的流露出了这一丝脆弱。


  他没有注意到,哈利的手掌慢慢缩成了拳头。


  魔药,正在失效。


  “我懦弱、我胆小、我杀不了任何人!”


  他声音中的哭腔越显,仿佛已经放弃了不想在哈利面前哭出来这份无所谓的挣扎。


  哈利是不一样的……他想将自己的全部展示给他。


  “我没有胆子、没有能力,我在面对邓布利多的时候,连握魔杖的手都在颤抖!”


  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哈利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那人哭成了什么样子。


  一定很丑,所以才给他的眼睛蒙上黑布,不让他看见。


  “但所有人都在逼我!他们让我向前!让我举起魔杖!让我杀了他——”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波特?”他笑了一声,笑声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但我别无选择,我退无可退!我不敢去面对那个被我下咒的女孩,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的惶恐!”


  ——你可以告诉我。


  “我就是个胆小鬼啊……”他吸了口气,哽咽着说道。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啊……”


  ——可你救了我。


  “我想救我的父母,我想保全我们一家……”


  “马尔福一族的希望,父母的生死全都在我一人肩上!”


  “我能怎么办呢……”


  哈利身边的床位陷了下去,他又坐到了他的身边。


  像是一头刚刚嘶吼完精疲力尽的狮子,凭借着本能寻找最舒适的地方舔舐伤口。


  “我一直在想,要是在那次斗争中,斯内普没有及时赶到,我被你的神锋无影打中一命呜呼,该多好。该多好。”


  ——闭嘴!那次神锋无影根本就是个意外!


  “我不用再去面对那些催促的眼神和失望的话语,不用在前进与退缩之间挣扎,不用再日夜担惊受怕,就那样平静地死在那里,成为救世主光辉事迹中微不足道的一笔——该多好?”


  ——可你的死绝对会成为救世主永世难忘的记忆。


  ——或许还会因此困在悔恨的囚笼里,甘愿为你成为一只笼中之鸟


  ——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于我有多大分量,马尔福。


  哈利眼圈发红,但被黑布遮挡,德拉科并没有看到。


  “滴答——”


  最后一点魔药,好像也要放弃负隅顽抗了。


  “哈利……”


  德拉科哆嗦着手扶上哈利的面颊,眼眶终于无法再承受任何泪水的冲击,滚烫的眼泪就那样滚落,像是凝结了少年无数个夜里无声的痛苦与挣扎的话语,轻轻砸到哈利的眼角。


  仿佛成了他的泪,他的伤,他的痛苦,他的绝望,然后顺着他的脸部线条滑下,洇湿了的枕头的一角。


  “滴答——”


  药水终究溃不成军了。


  哈利突然觉得头痛欲裂,无数的记忆碎片像是被人从记忆深处中硬生生撕扯了出来,用劣质的胶水粗暴地补好又一股脑地塞回到他的脑子里,原本被魔药掩饰好的记忆空缺就这样又被记忆填满,带来宛如胀痛一般的撕裂。


  记忆,回溯了。


  他想起来了那人刚刚做的一切。


  他知道,他终于知道了。


  这一次,他在也不会忘记了。


  那个人叫——德拉科·马尔福。


  他的死对头,他藏于心中的不可言说。


  哈利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没引起那人的任何注意。


  结局,在慢慢扭转。


  “有时我在想,如果我不是出生在马尔福会怎么样呢?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陪着你一起打败伏地魔吗?”


  “哈,我真是愚蠢,居然会问你这种问题。”


  “如果只能是如果,假设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我得先是马尔福,再是德拉科,我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不,你是德拉科,德拉科永远只会是德拉科。


  “我是家族的希望,是家族的荣光,是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的儿子,是一个地道的马尔福。”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同僚。”


  “我们从来相反。”


  ——不,德拉科,我也在战争中失去了我最爱的人,也曾直面死亡带来的震撼,我被救世主的光环加冕,但其实我根本没那么强大,面对伏地魔时,我也害怕,我也慌张,但我必须站出来,正如你所说的,我被所有人推着,奋力向前。


  ——我们从来相同。


  德拉科又吸了口气,将那一声呜咽吞入喉中。


  “我再错与错之间选择,我别无可选。”


  ——在死亡与死亡之间选择,我拼尽一切。


  “波特,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保护我的父母?又不堕入黑暗?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


  “呵,我问你做什么呢?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将一切事情处理好吧?”


  ——不,我并不能将每件事都做好,我也跟你一样,不过是一个十七的少年罢了。


  “你曾经问我,‘为什么没有在贝拉姨妈面前指认你,为什么明明认出来了却选择缄默不言’?”


  “那时的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选择,但现在想想……那真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了。”


  “在这条满是污泥与浊秽的道路上,有你在的选择永远充满着光明啊……臭疤头。”


  ——在那条充满荆棘与死亡的道路上,我总妄图踩出一条有你的道路,死白鼬。


  “波特,你知道我最勇敢的一次行为,是什么吗?”


  ——……


  “是你、还是你,我将魔杖扔给了你,当着伏地魔的面扔给了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毕竟那是伏地魔,决定着无数人生死的存在,掌握着我父母的性命……”


  “而我居然敢公然与他做对……将魔杖扔给了你。”


  “那一瞬间,我仿佛成了你的救世主……”


  ——而我仿佛成了一名食死徒。


  “不,我在瞎说什么呢……”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哈利。谢谢你在火场握住了我的手,捡回了我这一条烂命。”


  德拉科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这一生如此短暂、如此平庸,他们说我天生坏种、说我像地下道里的老鼠、说我罪无可恕,说我活该、该死……”


  ——不,不是的!


  ——你才不是!


  哈利咬紧后槽牙,他能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他们说的或许是对的,毕竟我曾对你做过那些事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该死的,快动起来啊!


  “但是,哈利。”


  ——什么?


  “我爱你。”


  ——……


  哈利僵住了。


  他的脑袋一阵嗡鸣。


  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一些从来不愿意显露,从来不敢相信,从来不再期许的东西,因这一句“我爱你”,通通被牵引出来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在校园中第一次被表白的自己。


  但这一次更加喜悦,更加慌乱。


  他就像是被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砸中,甚至都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他心中的想法暂停了,就像他的大脑一样,突然当机。


  原来……他也一样么?


  哈利好像猛然领悟了德拉科绑架他的目的。


  “我爱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萌发了这种感情,或许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找茬里?或许是在你火场里救了我之后?或许是我进了阿兹卡班后对你自己的一生进行反复思考后的幡然醒悟?”


  “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爱上了你,或许是在校园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或许是在禁林里的那次掌灯?或许是你对着邓布利多下不去的手?或许是那一次当着所有人面的失口否认?


  ——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我如此迷茫,浑浑噩噩,被人推着向前。”


  ——我如此无错,慌慌张张,执起魔杖与世间最恶对抗。


  “就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成为德拉科一样,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你。”


  ——就像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脱掉这救世主的头衔喘息一下一样,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你。


  “一个肮脏下贱的食死徒的爱,救世主一定会很恶心吧。”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放屁!他巴不得把这爱藏在古灵阁里!


  ——该死的!动起来啊!!


  ——回答他啊!!


  “但我就是这样啊……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我就是爱上了光芒万丈的救世主啊,我没有办法啊……”


  “多么可悲啊……”


  “毕竟这份爱永不会开花结果。”


  他说的悲伤极了,好像一个追求心爱人无果的心碎男人。


  哈利已经快忍不住心中的巫师脏话了。


  你要是把魔咒赶紧给我解开哪还有那么多屁事!


  ——你不是单恋!我也喜欢你!我们是彼此相爱!!


  ——这该死的身体怎么还不能控制!


  哈利急得喘气都粗了不少。


  德拉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又赶紧把呼吸调匀。


  “哈利,在成为食死徒的时候,我挣扎了,用尽我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块肌肉、每一节骨头、每一根神经——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我没能保下任何人,我和我的父母都进了阿兹卡班,我们都是那场战争的败者,我们都是历史洪流中连名字都提不到的沙子!”


  ——我会救你们!我已经准备好辩护材料了!


  “所以在爱你这上面,我不想挣扎了,我也没力气挣扎了,我好累,哈利,我真的好累。”


  ——那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好好的爱我!


  “我想遵从一次我的内心、我想放纵自己爱你,哪怕到最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不,我会记得一切!


  ——该死的马尔福!怎么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哈利,还记得我一开始跟你说什么?”


  德拉科笑了。


  “我说,我明天就要死了,但我有一个心愿未了,我不甘心。”


  “所以我来了,我要来完成我的心愿,我死前——最后的心愿。”


  德拉科舔了舔嘴唇,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冰冷,仿佛要冻结一切罪恶的冰冷,像是海水般蔓延——


  哈利的神经猛然绷起,他感觉身体突然冷了下来,房间里的温度好像瞬间降到了零下,他甚至听到了玻璃上结出霜花的声音。


  “他们来的可真快,不过也好,省得我去找了。”


  低哑的嘶吼穿透玻璃传入哈利的耳朵。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曾几度因那东西陷入绝望。


  时间已经不多了。


  摄魂怪已经找到了外逃的囚犯。


  这场德拉科独场的戏剧就要落幕了。


  “圣人破特,帮助可悲的食死徒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吧——在被那东西抓走之前。”


  滚烫但充满绝望的鼻息喷洒在哈利侧脸,就好像陷入了污泥中的玫瑰,倾尽所有绽放的最后一次美丽。


  压抑、痛苦,但如此惊艳与窒息。


  那是他在阿兹卡班下了不知多少个决心才敢做的事。


  他想亲吻他的救世主,哪怕是侧脸。


  那会是他死前收到的最后一份礼物。


  一份他偷来的、不耻的礼物。


  但足够让他有勇气面对死亡,足够温暖他在冰冷地下的尸体。


  而他所爱之人将会把这一切都忘记,他不会记得有一个叫做德拉科·马尔福的人在他面前崩溃大哭、不会记得有个食死徒曾剖开自己的真心说爱他、不会知道光明与黑暗也曾相拥。


  “滴答——”


  魔咒失效。


  身下人猛地侧过了脑袋,原本落于面颊上的嘴转而贴到了另一张嘴上。


  柔软陌生的触感让德拉科瞬间瞪大了双眼,红晕迅速爬上他的面颊,他双臂撑床,赶紧要起来,又被哈利一把拉住,原本清浅的蜻蜓点水这下更是成了旖旎梦境。


  等等等等!他什么时候——!


  德拉科身后的摄魂怪嘶吼着穿窗而入,绝望化成的怪物带着刺骨寒风向他们扑了过来!


  冰冷越来越近,他们却谁都没有先放开谁,德拉科逐渐掌握了主导权,他搂着哈利的劲瘦的腰肢,舌头微探,加深了这个吻。


  绝望在他们身后翻涌,他们在深渊之前接吻,用两颗滚烫悸动的心脏抵御世间一切严寒。


  这是一场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和解,是一场食死徒与救世主的联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狂欢,是一场永不落幕的二人电影。


  黑布从哈利脸上滑落,露出一对祖母绿的璀璨宝石。


  那里面是笑、是心疼、是爱。


  就像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一样,是震惊、是迷茫、是惊喜。


  “呼神护卫!”


  刺眼的白光从魔杖尖爆发,一只带着圣洁光芒的鹿跳跃着向摄魂怪奔去,所有的绝望与不幸都会在这圣光中无所遁形,烟消云散。


  而同样暴露在圣光下的,还有食死徒与救世主之间,再也无法隐藏的真心。


  ——他的救世主啊,又救了他一次。


  “滴答——”


  轮回结束。





“以爱为笼,甘为笼中之鸟。”

二.真相

  三天后——


  “嘿,先生,要来一份《预言家日报》吗?今天可有大新闻。”卖报的小姐揣着自己偌大的背包,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转过头来,合上手中的怀表,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他年龄应当不小了,时间在他脸上留下千丘百壑,两鬓花白,但眼睛还算是明亮。


  是一双很漂亮的祖母绿眸子。


  卖报小姐看着转过头来的男子,微微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将报纸递给他。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哈利·波特?就是年龄大了点。”


  “有趣的说法,不过我没他幸运。”男人接过报纸,颇为风趣地回答。


  “谁都会有幸运的时候,您也不例外。”


  卖报小姐笑了一声。


  男人同样抱以礼貌的微笑,他将怀表放入口袋里,找了张路边的椅子,缓缓坐下,看起报纸上的内容。


  “特大新闻——巫师界大英雄哈利·波特为前食死徒马尔福一族辩护成功!马尔福一族将无罪释放!”


  看到这里,他愣住了。


  像是一尊街头的雕像,一动不动,保持着看报的姿势。


  只有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里慢慢积起水雾,然后化为一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滑过他布满了皱纹的脸,狠狠地砸在报纸德拉科的脸上。


  他用手捂住眼睛,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哭了出来。


  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男人,就那样如同一个孩子一般,默然地哭了。


  没有任何征兆,突如其来。


  “该死的马尔福……终于让我成功了……”


  他破涕为笑,轻轻地抚摸着预言家日报上那张唯一的德拉科的照片,但是他们一家从阿兹卡班出来的画面,浑身都透着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又都带着松了一口气的喜悦。


  你做到了啊……哈利。


  他的手移到了另一张照片上,那是哈利在为马尔福一族辩护的画面。


  年轻的男人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飞扬眉毛下压着一双坚定的眼睛。


  恭喜你啊……你拥有了属于你的德拉科,你不用再像我一样被困在悔恨中出不来了。


  你不再是笼中鸟了。


  你拥有了光明的、充满着爱的未来。


  你拥有了有他的未来。


  那么,我也该离开了。


  男人抬头看着放晴的天空,将报纸叠好放进胸口的口袋里,心情高兴地拍了两下,像是获得了什么无上的至宝。


  然后——消失在原地。


  人群还在不急不缓的向前,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位时空造访者。


  ——


  “罗恩,你听好了,我们必须要将他的时空转换器找到并销毁,他已经不知道穿越了多少个过去,经历了多少次德拉科的死亡,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崩溃的!”


  “赫敏!我知道你担心哈利,我也担心,但我们应该跟他好好谈谈而不是去销毁一个时空转换器!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门外的争吵还在继续,但丝毫未能影响到房间内男人的心情。


  在他进行这次的时空之旅前那两人就在争吵,吵到一半他发动了时间转换器,于是这场争吵暂停了,直到他再次回来。


  而他也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又过了多久。


  是时候去制止这场无意义的争吵了。


  哈利推开了门,熟悉的两张年轻脸庞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他却生出了一种久别重逢的荒诞感。


  “你们在找这个吗?”


  哈利将怀表抛给赫敏。


  “啪嗒——”

  怀表却落到了地上,赫敏没能接住它。


  她后退了一步,泪如泉涌。


  “哈利……”一声哭腔,将震惊的罗恩拉回了神。


  他注视着面前已半白头发的男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天前才见过的那个年轻俊美的哈利·波特。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当然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人们在使用时间转换器的时候,暂停的时间不会在他们自己身上暂停,也就是说,在别的东西都暂停的时候,他们自身的时间还在流逝。


  在别的时间线里待了多久,自身就过了多久。


  他们还是刚满二十的青年,他却已成了鬓发皆白的老人了……


  时间,总是那么公平而残忍……


  他究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多少个轮回?


  “别再这样了,哈利,你已经没有时间再重来了,让他过去吧……”赫敏一把抱住哈利,泪水哭花了她的妆容。


  自从哈利败诉,马尔福一族死在阿兹卡班之后,哈利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拿着不知从哪里弄到的时间转换器,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疯狂的进行着时间跳跃。


  ——哪怕最后的结局从未有过改变。


  德拉科因为越狱罪行加重,被判了死刑,与他的父母一起葬身在阿兹卡班。


  既定的结局,他却妄图改变。


  “我不会再用那东西了,赫敏。”哈利安慰的拍了拍赫敏的肩膀,笑着说道。


  赫敏和罗恩皆是一愣。


  他们没有想到这次劝他放弃会是这么轻松,毕竟前面几次他们都是无功而返,赫敏甚至为此做了一大篇的劝说文稿。


  哈利将一直放在袋子里的报纸递给赫敏。


  上面写着救世主胜诉的喜讯。


  “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哈利向他们摆摆手,离开了。


  罗恩和赫敏注视着哈利离开的方向,没有再说话。


  他们都知道那条小路通向哪里。


  德拉科没有坟墓,死在阿兹卡班的人都不配拥有坟墓。


  于是他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为马尔福一族圈出了块墓地,买了三块碑,刻上他们的名字,这也就成了他们的墓。


  马尔福一家要是知道自己的墓地那么简陋,一定得气死,毕竟他们都那么看重面子。


  哈利轻车熟路的拔去墓地上刚长出的杂草,在德拉科墓地前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很好——”


  “作为你曾经的死对头,我想我有义务来告知你,我已经成功配制出了你那见鬼魔药的解药,现在我的魔药水平已经超过你了。”


  他靠在石碑上,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道。


  曾经最差的科目变为了如今最擅长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他为此都付出了什么。


  “我也成功的让另一个世界线的哈利救了马尔福一族。”


  “是不是很厉害?”他对着永不会说话的石碑,轻声问道。


  这是他这几年来经常做的事情,他现在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嗯……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就告诉你吧。”


  “德拉科,你这个人可真是我见过的最胆小的男人——一点志气都没有,把我绑了之后进行了一场全程没人回答的演讲,喜欢我却不敢告诉我,又是下魔药又是施咒,做完这些之后却只敢——只敢亲一下我的侧脸。”


  “侧脸,而不是嘴唇。”


  “梅林,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以为你是准备把我给上了然后心满意足的去死,最后你却——你却只亲了一下我的脸——只有脸!”


  哈利气愤地踢了一下德拉科的墓碑。


  本就不牢固的墓碑于是歪了一下,显得更加凄凉。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又将墓碑掰正了回去。


  “你这样的胆小鬼,活该得不到心上人的喜欢……”


  哈利蹲了下来,将头埋进膝盖里,小声的嘀咕着。


  “德拉科,你的魔药和咒语都太脆弱了,你在制作和施展他们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才会让它们脆弱到在你死了之后全部失效的?”


  “你死的那一刻里,我想起了所有,德拉科。”


  “你对我说的所有话,我都想起来了。”


  “你说我们蠢不蠢?明明喜欢彼此却没一个人敢表白,好不容易有人表白了,还非得让另一个人忘记。”


  “我不知道你爱我,你也不知道我爱你,这场谁先表白的恋爱比赛输了,为你们家族的辩护也输了,我们都失败的很彻底啊,德拉科……”


  “但是最终……还是我赢了。”


  “我得到了时间转换器,于是妄图扭转过去,改变结局。”


  “我已经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了,我不能与过去的我相见,而你要活着就必须赢得那场辩护,解决的方法只能从过去的我入手,但无论我用何种方法,到最后过去的我都会忘记你所做的一切,然后败诉。”


  “因为让我忘记了一切的马尔福少爷不想再活,在法庭上一点都不配合。”他咬牙切齿,可想对当时法庭上的德拉科有多么恼火。


  “所以我必须要让过去的我记起发生的一切,跟你坦白心意,让你重燃活下去的希望。”


  “我没有办法从那回忆里走出来,德拉科。每当我闭上眼睛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一定都是你死先看我的眼神。”


  “太悲伤了,德拉科……”


  哈利回想起德拉科那双再没有生气的浅灰眼睛,又是一阵窒息。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困在这双眼睛里,挣脱不得。


  “终于,我知道要想打破这个僵局,必须找到你让我喝下的那瓶魔药的解药,并在你绑走我之前让我喝下,同时要掌握好发挥药效的时机。”


  “这一切都不能有半点差池。”


  “我找到了那瓶魔药的笔记,不得不说,你实在是个魔药天才,德拉科,你所写下的那份魔药配方我从来没见过,你似乎也从未想过要配置解药,对于解药只字未提。”


  想到这里,哈利又是一阵气闷。


  “我没有你那样的魔药天赋,德拉科,我只能在时间轮回中一次一次跟着那个配方调配解药,我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但每一次我都只能咬牙重来,逐渐的,我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终于有一次,我熬制出了解药并成功让过去的我喝下。”


  哈利仿佛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咬紧后槽牙,鼓动的咬肌在两腮间若隐若现。


  “过去的我记起了所有,你也终于肯配合,我胜诉了。”


  “当我兴高采烈地回到现在时,却被人告知,德拉科·马尔福,死在了一次魔药事故里。”


  哈利锤了一下地。


  “可那是不可能的,我比所有人都要清楚你的魔药天赋,你根本不可能因配置魔药失误而死亡。”


  “我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于是我再次拨动了怀表。”


  “一次次的胜诉,一次次的死亡,你仿佛根本活不到我现在所在的时间,你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世!”


  “咔——”哈利踩断了一根树枝。


  “我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又开始进行下一轮的研究。”


  “关于时间魔法的研究。”


  “说实话,我讨厌动脑子,但我别无选择。”


  “我要救你,德拉科。”


  “我在书中得知,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从一而终的完整直线,而是因为不同选择而分割出了无数条交叉线的存在。”


  “每一条线——都是一条世界线。”


  “时间转换器只能改变时间线而无法改变世界线,但既定的结局永不可能因为时间线的更改而更改,‘德拉科会死’,那么他就一定会死,只是死亡的时间提前或延后。”


  “我曾用时间转换器救回我的教父……而他最后……”哈利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放下。


  “他最后还是牺牲了……其实我那时根本没能救得了他,我只是延后了他的死亡。”


  “时间太公平了……发生的事就是发生的事,改变不了了……”


  哈利叹了口气,那里面是少年意气被磨平的苍凉。


  他终究是败给了时间。


  “经历了不知多久的研究,我终于找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线的方法——一条你还活着的世界线。”


  “我向那个世界线的我寄了封信和解药,信中告诉了他即将发生的事,而他也喝下了那瓶解药,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瓶解药里还掺了遗忘药水,他很快就不记得有关这封信的任何事了。”


  “而最后的结局……如我所料的,那瓶解药在适合的时机发挥了功效,那个世界线的我也救下了马尔福一族。”


  “结局……扭转了。”


  “他还真是幸运,是不是?他拥有了我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你,德拉科!你输了,你输的一败涂地!”


  “因为我还是救下了你!你仍在这个世间活着!”


  “你别想就这么一了百了!我会永远缠着你!”


  说完话,他起伏的胸膛又平静了下来。

        

        沉默了良久。


  “所以……”


  哈利蜷缩起身子,像小时无数次缩在衣柜里独自忍受寂寞一般,如此脆弱、无助、茫然。


       泪水在他眼眶中积攒。


        他颤抖着伸出手,抱紧冰冷的墓碑,宛如溺海者抱住的唯一一块浮木,手指眷恋地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碑上他亲手刻下的字。


  “爱人,德拉科·马尔福”


  上面只有这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没有他的生平、没有他的父母、没有他的志向,有的只有活着的人的私心。


  太阳渐渐西落,火红的晚霞翻卷着覆盖了天际,唯一的一点温暖也在墓碑上流去。


       哈利突然笑了,笑的甜蜜,笑的温暖。


       声音却在打着颤。


  “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呀?”


  “就一句……”


  “好不好?”


         他将头靠在墓碑上,泪水滑过脸颊,却再也没人来为他悄悄抹去。


  冰冷的墓碑在风中萧瑟,不会说话。


  孤独的呜咽伴着这风逝去,带走了少年枯死的心。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有一个老人紧紧依偎着他的爱人,诉说着心中的浓情蜜意。


  这个老人用尽自己的半生,做了无数的研究与实验,无数次的绝望与孤独中挣扎,无数次因爱人的死而睁开的双眼,救得终究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们,而不是这一个世界的自己。


  时间是无情的、平等的、残酷的,既定的结局,永不会改变。


  他的德拉科,终究是成了一块不会说话的墓碑。


  而伟大的救世主,也终究是成了自己爱人的笼中之鸟。


  多么无情,多么残忍。


       ——风啊,它轻轻地,轻轻地吹动了他的白发。


        他再也不能看到那头耀眼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再也听不到那桀骜张扬的声音说着恼人的话,再也无法撞进那深沉却温柔至极的浅灰色大海里沉溺,再也无法听到他似是深情又似是嘲讽的一声——


      “波特。”


        世间最悲最伤,从来不过相爱不能相知,相知不能相守,相守终难抵分离。


         金色的千纸鹤在寻找爱的旅途中折了翅膀,再也无法飞到心上人的掌心。


        而救了一切的救世主,却终究无法拯救自己。






(ps:首先安慰一下被虐到的小伙伴!

怎么说,这篇文的灵感其实还挺曲折的,是在去学校的路上被冷风一吹突然想到的,本来只是想写个单纯的车文,后来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写车orz,整篇文的立意大概就是——珍惜眼前人,要表白赶紧表白?

写的越多越觉得时间这玩意真的残忍,他可以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磨平,也会让一腔热血变得冰冷刺骨。

文里的哈利其实一直在跟自己较量,他一直在尝试不同的选择,就像玩游戏一样,每一个选择都是不同的支线,而在重玩了不知多少次之后他才终于打出了完美结局,但第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终究不是游戏,他是不可以更改的。

可以理解成be也可以理解成he,希望你们看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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